父亲这样教育我: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理查德·费曼自述: 小时候父亲常在周末带我去山上,在漫步丛林的时候给我讲好多关于树林里动植物的新鲜事儿。其他孩子的父亲也带着他们的小孩去山里玩。当孩子们又聚在一起时,一个小朋友问我:"你瞧见那只鸟儿了吗?你知道它是什么鸟吗?" 我说:"我不知道它叫什么。" 他说:"那是只黑颈鸫呀!你爸爸怎么什么都没教你呢?" 其实情况正相反。我爸爸是这样教我的:"看见那鸟儿了么?那是只斯氏鸣禽。意大利人把它叫做'查图拉波替达,葡萄牙人叫它'彭达皮达',中国人叫它'春兰鹈',日本人叫它'卡塔诺特克达'。现在你仅仅是知道了世界不同地区的人怎么称呼这只鸟,可还是一点儿也不懂得它。我们还是来仔细瞧瞧它在做什么吧?那才是真正重要的。" 我于是早就学会了 "知道一个东西的名字" 和 "真正懂得一个东西"的区别。爸爸说:"瞧,那鸟儿正在啄它的羽毛。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” "大概是飞翔的时候弄乱了羽毛,要把羽毛梳理整齐。" 我说。 结果我发现,鸟儿们在刚飞完和过了一会儿之后,啄的次数差不多。 "因为有虱子。" 爸爸说:"虱子在吃羽毛上的蛋白质。虱子的腿上又分泌蜡,蜡又有螨来吃,螨吃了不消化,就拉出来黏黏的像糖一样的东西,细菌于是又在这上头生长。" "只要哪儿有食物,哪儿就会有某种生物以之为生。" 现在,我知道乌腿上未必有虱子,虱子腿上也未必有螨。爸爸的故事在细节上未必对,但是在原则上是正确的。 又有一次,爸爸摘了一片树叶,我们注意到树叶上有一个圆形的坏死的地方。"这是一只蝇,在这儿下了卵,卵变成了蛆,姐以吃树叶为生。它每吃一点就在后边留下了坏死的组织。它边吃边长大,吃的也就越多,这条坏死的线也就越宽。直到蛆变成了蛹,又变成了蝇,从树叶上飞走了,它又会到另一片树叶上去产卵。" 同上一例一样,爸爸说的细节未必对,没准儿那不是蝇而是甲壳虫,但是他指出的那个概念却是生命现象中极有趣的—面:生殖繁衍是最终的目的。 一天,我在玩马车玩具,车斗里有一个小球。我说:"爸爸,我观察到一个现象。当我拉动马车的时候,小球往后走,当马车在走而我把它停住的时候,小球往前滚。这是为什么?" "因为运动的物质总是趋于保持运动,静止的东西总是趋于保持静止,除非你去推它。这种趋势就是惯性。但是,还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是这样。" 这是很深入的理解,爸爸并不只是给我一个名词。 父亲用许多这样的实例来和我进行兴趣盎然的讨论,没有任何压力,这使我对所有的科学领域着迷,我只是碰巧在物理学中建树多一些罢了。 许多人认为,理查德·费曼是20世纪诞生于美国的最伟大的物理学家,一个独辟蹊径的思考者,超乎寻常的教师,尽善尽美的演员,一个热爱生活和自然的人。 1945年7月16日清晨5点29分45秒,当第一颗原子弹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微明的天空中爆炸时,理查德·费曼可能是惟一用裸眼观看的人。 此后的几年中,费曼对物理学的贡献非常之大,以致很多物理学家把他称为"新的"物理学之父,而爱因斯坦则是 "早先的" 物理学之父。 1965年,费曼和朱利安·施温格、朝永振一郎共同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,他的主要贡献在于对量子电动力学的理解,这个学科研究的是光和带电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,特别是光和电子之间的相互作用。他在弱核反应和超导研究当中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 费曼不仅仅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,他的引人注目之处还在于他的创造性、对科学的一丝不苟、幽默感、生活乐趣,以及他引起别人注意的能力。他把这些东西都带进了课堂,把深刻的洞察力与对自然的热爱和迷恋结合在一起,使自己成为一个讲课的行家。所有这一切,他都归功于父亲的教育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