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后,英语教育在遇冷中变形。1949年10月后,首先热起来的外语是俄语。 1949年后,中国政府宣布“一边倒”,向苏联老大哥学习,中美外交关系中断,英语被俄语替代,成为第一大外语。随着朝鲜战争爆发,英语更成为冷门。而外语教育的目的是:“外语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,为国家建设和人民事业服务”。 从1953年开始,从中学到大学,俄语成为最受欢迎的外语。1954 年,教育部通知初中不再设英语课,已开设的一律停止,初中英语教师转入其他学科,或改教俄语。这一状况一直持续到1959年。最能证明当时英语遇冷的是,1957年全国只有850名中学英语教师。 中苏关系热度,并非一直高温。1956年,周恩来在中共中央召开的知识分子问题讨论会上指出,必须扩大外语教学。1956年年底, 英语专业开设高校回升到23所,学生2500余人。 上世纪60年代,中苏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,英语开始逐步回归人们的视野。1961年,教育部颁发中学英语教学方案,要求重编英语课本。1962年,英语被列为高考[微博]科目。两年后,教育部提出,在学校教育中确定英语为第一外语,并要求增加学英语人数。 “文革”时期的英语教育,基本处于停滞状态。 1966年6、7月,中小学[微博]学期考试一律停止。北京市更是要求大中学校放假半年闹革命。当年年底,中央发文要求,中等学校放假闹革命,农村小学的文化革命“和所在队、社一起搞”。 停课闹革命,英语教育无从谈起。1966年6月,中央批转教育部党组请示报告,指出目前所用教材,没有以毛泽东思想挂帅,没有突出无产阶级政治,不能再用,必须重编。而当时负责编写教材的人民教育出版社专业人员,被一律下放到安徽凤阳劳动。 1967年2月,中央号召复课闹革命,不过英语课迟迟未能复课。直到1969年,英语才重新出现在课程表上。 “文革”期间,英语教育的停滞和混乱,从教材上就可以体现。1969年7月出版的山东省中学试用课本英语第二册书本上,标明“专供复课闹革命使用”。 1971年“9·13”事件,林彪身亡。随后,在周恩来的主持下,国务院通过了《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》,强调重视英语教育和英语教材改革。但是,这种纠偏迅速被压制,“极左”思想再次占了上风。 1973年6月30日,辽宁兴城县白塔公社下乡知青、生产队长张铁生在参加高考时,在白卷后写了一封不赞成文化考核的信。这封信被全国报纸转载,文化考察成了旧高考制度的复辟。1973年夏,河南唐河县马振扶中学一名女中学生的考卷上出现了这样的顺口溜:“我是中国人,何必学外文,不学ABC,照当接班人……” “白卷事件”和“顺口溜”很快闻名全国,英语学习受到排斥。 值得一提的是,“文革”中的英语教材充斥着政治词汇。比如:ever-red sun(不落的红太阳)、running dog (走狗)、the great leap forward (大跃进)、fall in (集合)、line up(战队)、front pass (向前三步走)、halt(立定)、sling arms(背枪)、fix bayonet(上刺刀)、air-raid alarm(紧急警报)、black-out(灯火管制)、antiaircraft machine-gun (高射机关枪)。而类似的句子也很常见:We treat prisoners of war well!(我们宽待俘虏!)Stop!or we'll fire!(站住,要不我们就开枪了。)Don't try any tricks!(别耍花招!)Tell us all about your secret code!(把你们的密码说出来!)What is your password!(你们的口令是什么?) 1 1978年后,开放的需求中走上神坛。 到了1980年代初,中国开始重视英语,特别是主要大城市的学校,因为它被认为对大学学习和就业越来越有帮助,而且被广泛认为是“国际交流和贸易的语言”。 与此同时,对于外国文化和语言相关的“精神污染”,担忧依然存在。1978年的教学大[微博]纲以下列语言在政治上赋予合理化:在某些方面,英语是一个很重要的工具:国际阶级斗争、经贸斗争、文化和科技交流、国际友谊发展等…… 这部教学大纲1982年修改时,重点发生了转移,从政治转向了经济,其中的观点在1993年的英语教学大纲中又针对初中加以重申,规定如下:外语是与其他国家交流的一项重要工具并能在促进国家和世界经济、科学和文化发展方面发挥重要作用。 1993年教学大纲的目标还包括促进交流,学习外国文化。这些目标后来又在2000年英语教学大纲修改稿中针对初中做了修改。 此后的英语,被一个人推上了“如日中天”的地步。 “I enjoy losing face. I welcome setbacks. Relish suffering. Seek success。”1990年代后期,中国英语教学法是一场由一位名叫李阳(微博)英语教师推动的。据称,他给1300万中国人上过英语课,他的教学法是疯狂英语,他不停地让他的听众:“尽量大声讲!尽快地讲!尽可能清楚地讲!” 他不停地说着他的自卑情结,13次大学考试不中,连续3个学期英语没过关。他说,中国人学习英语关键是缺乏信心。“我们需要什么?我们需要英雄。我们还需要什么?我们还需要英语。”李阳大声地告诉他的助手。 他还告诉学生,在海外教英语可以赚钱,“在日本教英语,最高工资每小时3万美金……去周游世界吧!” 当然,李阳口中还不断重复“Never let your country down!”和“Make the voice of China be widely heard all over the world!”他还雇佣一个胖乎乎、开始秃顶的美国人在台上当丑角。他自己被前呼后拥,是个明星,他也赚了很多钱,他从书和磁带销售中获利。 发明了这种被国外英语语言学专家称为“莽汉”式英语的李阳,近日加盟了一家直销店,“他终于找到了归属”,一名网友如此评价。 不管英语多么热,对它的态度因人而异。1995年的一份报告说,很多学生都不愿学习这种语言,之所以学习是英语很重要,而学生们则是“纯粹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”。据他们称,大多数中国人学英语不是为了国际交流,而是为了获得社会和经济的流动性。 尽管如此,英语教学继续扩展,后来出现了英语热。许多城市出现了英语角,各种涉及英语的证书越发受到欢迎。英语成为中国第二种强大语言。英文报纸、英文广播、英文电视等都在增加。 还有,到英语国家求学受到追捧。1997年的一份报道称,1978年至1997年间,共有27万中国学生出国留学[微博],其中40%去了美国。据人民日报报道,1978年到2000年,共有40万中国学生在海外留学。 中国的英语热却是主要体现在考试热上。中国社会科学院消费研究院报告显示,在考试的带动下,国内英语消费群体有3亿人,有5万所英语培训机构,年销售额超过300亿元,并以年增长率30%的高速增长。 “英语热不是问题,而考试热确实问题大。各种级别考试充斥在这个国家,考试种类过多,其实这里面有精简的空间。”顾东林担心,英语考试社会化会带来的问题,“会不会成为一个赚钱的行业?是否会冲击正常的教学?” 当北京市高考英语权重降低后,有人把这种调整归因于民族自信心的增强。对此,担任教育部英语教育指导委员会成员长达10余年之久的虞建华教授认为,增加母语权重减少英语权重,这只是个微调,与民族自信无关,更不是所谓的民粹化。 而对于此举能否带动母语热,受访者多认为不能直接画等号。 “这种调整,不能因为考试分值的调整,就想带动母语热,这还是分值决定论。”顾东林指出,英语热的降温,是否直接导致母语热,还需要更强的逻辑证明。 当早报记者告知有人提出取消中学阶段英语教学时,顾东林回应说,30多年来,以英语为代表的外语教育对中国人认识了解外面的世界,可以说功不可没,“不能因个别人的想法,想废除就废除。” 对于学习英语的困难问题,虞建华教授有自己的理解。他认为,学习英语不快乐,是教育问题,不是语言问题,“数学也一样(难)。”他指出,英语需要不断地练习才能掌握,这就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,加上目前有些教学方法不科学,加重了学习者的负担。 每当议论纷纷之际,中国的不少英语教学名家都会强调,掌握一门外语过程中,学习文化非常重要。毕业于清华[微博]外语系,留学英国牛津大学的王佐良教授,曾任中国英语教学研究会第一届会长。在上世纪80年代,但凡学英语的,都会识得他的大名。他曾给外语学习者一条建议: “语言之有魅力,风格之值得研究,主要是因为后面有一个大的精神世界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