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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是在孩子上五年级的时候，有一次，孩子去他的一个同学家玩，看见同学的上高中的哥哥在互联网上玩一种叫做MUD的游戏。孩子立刻就被这个网络游戏吸引住了。 MUD是联网游戏，联上网可以同世界各地的人同时玩。这种游戏没有图像，用文字来创造一个自己的人物，然后同样用文字来控制、调度这个人物的活动。在MUD的网站上，设计者们设计了一个复杂的游戏背景，包括各种规则、目标、变化多端的场景等等。每一个游戏者可以单独玩，也可以同其他人结成联盟一起玩。 孩子刚开始玩这个游戏时，我并不是十分支持。但想到至少能让孩子对电脑、对网络产生兴趣，还能练一练打字，提高打字 速度，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。 大约过了两三年，孩子开始由玩MUD转到对MUD的程序设计产生兴趣，他开始利用大量的时间研究电脑程序语言。在八年级时，利 用社会科学课做课题研究的机会，孩子用MUD编写了一个美国国内战争的网络游戏，并开始野心勃勃地想把《三国演义》搬上MUD的游戏中。 上九年级后的一天，晚饭后，孩子把他的房门关好，并交代不要来打搅他：“今天晚上，我要参加一个会议。” 开会？在家里开会？谁与会？与谁开会？开电话会议？…… 我很好奇：一个九年级的孩子“一脸严肃”地在家里参加什 么会议呢？ 再追问，孩子才很不情愿地透露了一些消息。他要参加的是一个网上会议，内容是关于建立一个新的MUD 网站。因为，现在他已经被一家MUD网站聘为“执行总监”，八点半一到，孩子打开他的手提电脑，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“参加” 起会议来。 孩子的话让我暗暗地吃了一惊。孩子玩MUD已经玩到了什么程度，我这个做老爸的却一点不知道。以前玩两三个小时MUD， 已经到了我所能忍受的极限，如今又玩出了个“执行总监” ！这个 “执行总监”该花多少时间在MUD上？重要的是这个“执行总监” 到底是干什么的？ 心里七上八下的，等到儿子开完会，开门出来，我好好地盘问了一番。原来，这是一个新建的MUD网站。网站的主人可能也是个年轻人（孩子同他也只是在网上交谈过），想找几个既会玩MUD、懂 得MUD的规则，又会编程序的人，组成一个新的MUD游戏创作组，的是新编一个最新一代的MUD游戏。 孩子是在一次上网玩游戏时被这个“老板”（美国不说“伯 乐”）相中的。 “这么说，你是被他雇用了？”我故意在“雇用” 二字上加重了语气。 孩子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，认真地点点头，说：“他 interview了我，感到很满意。他聘我参加他们的management team，Interview是“面试”的意思。但网上怎么面试？无非就是网上 “考问” 一番。Management team的中文意思是“管理小组”。国内有什么“领 导小组”、“核心组”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。 没想到，这小子不但自己找了个“工作”，还当了个听起来蛮像回事的“官”，执行总监。“你为他工作，他付你工资吗？” 这种闻所未闻的逸闻趣事，我很有兴趣，破砂锅问到底，孩子看着我，笑着说：“爸爸，这种工作同你们大人的工作不一样。是做来好玩的，高兴了你就做；不高兴了，不好玩了，你就走。没有人会要求付钱的。我们的最高原则是‘当你感到不好玩时，请自动离开。” 接下来，孩子详细地向我描述了他的具体工作。说起来，他这个“执行总监”负责的事还真不少，他要负责招聘新的程序编辑人员，负责设计“面试”材料，负责执行“面谈”（连“老板”是肥是瘦、是丑是俊，都没见过，其他的人的所谓“面谈”，当然是网上“未曾谋面”地谈啦)。他还要掌管财务计划，任何有关开支都由他掌握。他还负责召集一伙程序员，主持一部分新游戏的编程活动。 从人事管理到财务管理，再到技术指导，我的上帝，我还从来没有发现我这个什么屁事都不会做的儿子，居然具有这么多方面的才能！既是“总监”，又具体参与管理，那不是“监守自盗”吗？ 听孩子解释了半天，我还是没有很明白：他从事的到底应该算一个工作呢，还是应该算一个游戏？既然是能积累“工作”经验，只要不是用太多的时间，我当然没有理由反对。 此后，孩子有时也会向我透露些他的工作情况，如他是怎么设计“招聘面试”问题的；他在同人“面谈”时，又是怎样发问的；新游戏设计中的争论；管理小组内部的意见分歧…… 一个小小的网站，由一伙孩子为了 “好玩” 搞起来的网站， 为孩子带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。看着孩子每天放学回来后在电脑上忙着开会，处理e-mail, 忙忙碌碌，我常想，网络时代把工作与游戏之间的区别都淡化了。网络的虚拟世界，把孩子的幻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模糊了，使得孩子的 “游戏人生” 变得那么逼真，甚至一不小心，在 “玩” 中被雇用当了 “执行总监”。 但，孩子在“玩”中预演人生，“当官”、“打工”，历练人际情感，却是其乐无穷、获益亦无穷的！ 来自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【美】《孩子就是孩子 玩的教育在美国》 黄全愈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