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罗根博士一起做“玩”的研究时,她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很有趣的研究实例。安德鲁·斯莱登在读博士研究生时,用了近五年的时间,对孩子们在小学的游戏场和中学的游戏场上的游戏活动,进行了跟踪观测。 安德鲁的研究说起来相当有趣,他每天都在孩子们游戏的时候来到游戏场,打开他的笔记本和录音机,记录他所观测到的一切。 开始时,孩子们都十分好奇,很想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。孩子们围着安德鲁东瞅西看、正瞧侧视。按照“非参与性观测法”的要求,观察者不能让被观察者知道自己的意图。因为如果被观察对象知道有人正在观察自己,他们的活动就可能自觉或不自觉地变味走样,甚至可能成为一种 “表演”,而不是真实自然的活动。所以,安德鲁不得不装聋作哑,甚至连孩子的老师都被蒙在鼓里。 孩子们疑惑地围着他转,并各自想象出各自的结论: “他是一个聋子,或是一个哑巴。” “他也可能是一个间谍。” “或者他是一个大懒汉。” 几个星期后,孩子们开始对安德鲁熟视无睹,并把他当成游戏场上必有的一物,不再大惊小怪。这时安德鲁才真正开始他的观察。 刚开始时,安德鲁给自己定的研究问题是:到底孩子们在游戏场上能学到什么东西?开始的几个月里,安德鲁都是快速地先把全场的情景扫描一遍后,再把一个一个活动分别记录下来。再后来,他开始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跟踪,仔细地把每一个人的活动都记录下来…… 当进入这种细节跟踪后,安德鲁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研究问题: 观察在游戏场上出现的五花八门的问题,再看孩子们解决这些“奇难杂症”时所采用的“八仙过海”的方法。安德鲁非常细致地描述了发生在游戏场上的一个小插曲。 孩子们正在一起玩,珍妮弗走过来对海伦说:“我可以参加你们的游戏吗? ” 海伦说:“这不是我的游戏。你得去问莉莎。” 珍妮弗问莉莎:“我可以一起玩吗? ” 莉莎:“好吧。” 珍妮弗对珂莉说:“珂莉,你想玩吗? ” 海伦说:“你应该问过莉莎。” 莉莎:“好吧。珂莉,你也可以玩。” 我相信类似的小插曲每天都会在孩子的身边发生。 一群孩子正在玩游戏,后来者要想加入进去,就应该问一声:“我可以一起玩吗?”如果你连问也不问就擅自“闯”入,十有八九最终会被赶出来。 为什么?在社会生活中,一个最基本的难题是如何加入到一个组织的活动中去。比如,要找一个新的工作;结识几个新的朋友;搬到新的住宅区;或者,新换了一个地方寻求发展……你面对的难题 是如何顺利地进人这个新的世界。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 要想顺利地加人到这个新的组织或环境中去,首先要对它的组织结构进行必要的了解,这是行动的第一步。 安德鲁认为:当孩子发问“这是谁的游戏,我可以玩吗”,实际上就是在理清这里的组织结构关系,企图去了解谁是这里的“头儿”。 在孩子的游戏中,作为游戏的发起人,或者孩子们的“领袖”,天然地就具有选择合伙人和处理犯规者的权力。 在这个自由式的游戏过程中,并没有任何人去教孩子应该怎样处理人与人之间这种前后左右、上下中间的关系。孩子似乎是在自然而然之中就学会了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。 来自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【美】《孩子就是孩子 玩的教育在美国》 黄全愈 |